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眷村一個特別的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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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憶起民國五十年歲末冬寒,北風已起,寶島雖不像大陸北方氣候變化明顯,但進入冬季常有寒流過境,那種寒風刺骨的溼冷,也讓人打著哆嗦叫苦不迭。
 那年春節不像往年,因為眷村裡日本留下的眷舍前半部拆除,新蓋的水泥磚造眷舍,房舍主體大致建好,但門窗尚未安上,內牆也不及粉刷,還不能入住。而年關已屆,只好停工,各戶在尚未拆除的後棟擠挨著居住,準備過年。
 學生早已放假,除了寒假作業必須完成外,還要幫忙整理家裡。離除夕不到一周,大人趕著採辦年貨、製作臘肉、香腸,磨粉作年糕;孩子幫忙清掃房子,雖然因前棟施工,後棟舊眷舍凌亂不堪,但是也得收拾一下,至少看起來清爽一些。
 父親到桃園大廟旁街市買回孩子新制服,權充作過年新衣。又採購了糖果瓜子、肉乾、水果等,用來招待客人。除夕前幾天,再到肉市場買回豬、牛肉、豆干、海帶等製作滷菜;另外尚需熬製凍肉、製作糕點等年節菜與點心,家家戶戶都忙得不亦樂乎。
 就在除夕前一天,村內來了一位婦女,可能是入夜進村,故沒人發現。她逕自住進新眷舍最後一排的邊間,帶著隨身包袱,半躺半靠在屋內一角過夜,村人清晨時發現,立刻請來眷村自治會長查看。
 這位婦人皮膚黝黑,不時喃喃自語,村人根本無法問個明白,於是通知派出所員警來處理,當然也通知了基地值勤官。
 基地的長官和警員仔細詢問婦人,但是也沒有結果,於是警員請所裡派車到現場,並拿起相機拍照存證。這時已近中午,村裡好心媽媽盛了一大碗飯菜及肉湯送來,又從隔鄰搬來一張小桌,將飯菜擺放好,請婦人吃飯。只見她捧起大碗用筷子大口地扒飯。很多鄰居將家中餅乾、糖果包了送她。大約午後不久,員警拎著她的包袱並攙扶著她,送上警車離去。
 除夕了,各家做最後衝刺,殺雞、拔鴨毛、烹煮各式家鄉美食;傍晚時分各戶貼出春聯,小孩逐家念著各式內容,也同時在汲取中華文化的精華。華燈初上,在六十燭光燈暈中,一道道佳餚端上桌,屋內笑語喧鬧,菜餚熱氣蒸騰,屋外鞭炮聲大作,好一個在簡陋屋子的年夜飯,我想起昨夜在村內過了一宿的婦人,此刻是否已經回到家裡,和家人共享團圓飯了呢?
 【作者速寫】劉先昌,政戰學校二十三期影劇系畢業,曾任陸光國劇隊隊長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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